群春在家待著休養一天。

兒童房裏，群春敷著臉陪著球球和菟菟玩。

球球看見他臉上糊了一層水晶透澈的東西，以為是什麽好吃的，在群春抱著他逗他時，伸手抓來，要摸他的臉。

“球球摸爸爸的臉做什麽呀？”群春故意把他抱遠了，不讓他摸自己的臉蛋。

球球見目標遠離，忙揮舞著小手臂，“啊、啊”地叫，口齒不清地嘟囔著：“拔拔、拔……”聽起來很像他吐奶泡的時候發出的“啵啵、啵”的聲音。

這個小奶音，聽起來讓人忍不住想捏捏聲音的主人。

群春笑著拿過一邊剛沖泡放涼了的奶粉，餵球球喝兩口，球球很聰明地緊緊抱著奶瓶。而菟菟一直坐在他腳邊在玩小皮球。

群春想，菟菟真是太安靜了，這樣下去可不行啊。他們這個時候也差不多可以學習說話了，到時候一定要好好讓菟菟說說話。

而且讓他無奈的是，球球非常主動積極，餓了就會揮舞手腳，嗷嗷要吃的，完全不會委屈了自己，而菟菟則是不聲不響，每次哥哥鬧著要吃東西了，群春都是直接給兩個小家夥一起餵吃的。

故而，雖然菟菟不怎麽吭聲，但該吃的該喝的一點兒也不少。

球球現在越來越有長得像真·球球的傾向了，小短腿、小手臂肉嘟嘟，白嫩嫩的肉肉均勻地分散在全身，他已經是個小小圓滾滾的球了。

但桂嬸說了，四五歲之前的小孩兒肉嘟嘟的是沒關系的，等再長大一點身體抽條了會自然瘦下來的。現在是發育生長的階段，如果球球和菟菟想吃什麽，都盡量滿足他們。

更讓群春頭大的是，他和時禦那時給球球買的新衣服似乎買小了，萬一過年的時候，球球胖乎乎的小腦袋卡在衣服口、穿不下去就糟糕了……

球球喝奶臉上表情非常豐富，還會瞇著眼睛享受，偶爾還發出“啵啵——嘬”的吸奶嘴的聲音，而菟菟只是靜靜地喝奶，黑亮的眼睛不知道盯著什麽看，臉上沒有多大的表情，全程沒有奇怪的吸奶的聲音。

雖然在家奶孩子的時光美好悠閑，但是一想到程野一人在收稻谷，群春又開始坐不住了。

等到晚上程野回來的時候，群春剛好在竈房裏準備著晚飯，讓他先洗澡。程野先看了看他的臉和腰背、脖頸，皮膚上的曬傷的紅痕消退了不少。他湊過來看的時候，群春感覺到程野想要吻自己的，大概意識到自己渾身是汗水和稻草穗又停了動作。

群春看得好笑，放下菜籃，攬過他的脖子，啵地親在他嘴唇邊，說：“我不嫌棄你的。”

程野聽了，毫不客氣地單手輕輕抵住他的下巴，啃咬了幾下才算是滿足了。

夜晚飯桌上，群春和他一邊吃飯，一邊商量。

“要不，我們把球球和菟菟送到叔叔家裏住幾天？”

他們每天幹活之後還要趕來趕去接他們倆回來，早就累趴在床上了，寶寶來回往返也很是辛苦。不過，群春還是心虛地承認自己是懶爸爸。

“我明天也跟著你一塊去田地裏收水稻。”群春又說道。程野一個人幹活太辛苦了，他現在也沒什麽大問題了，能繼續回去幫忙收割水稻了。

“也行，我們不在家，不方便照看著小家夥。嬸嬸和叔叔很喜歡小寶寶，讓球球和菟菟多多陪著他們倆。”程野有心讓球球和菟菟與桂嬸秦叔親近，以後也是像讓小家夥們把兩位老人當爺爺奶奶一樣對待的。

程野看群春只吃肉不吃菜，夾了一筷子給他，繼續說道：“而且這幾日要開始曬谷，家裏谷塵太多，對小寶寶嬌嫩的皮膚不好。”

秦叔他們那邊還能往大坪的開闊空地上曬谷，程野和群春家裏的就只能曬在院子裏了。

在家裏曬谷的壞處就是，谷塵滿天飛，很容易弄得人渾身癢癢。他們大人一天接觸下來都覺得難忍難耐，更不用說白嫩嬌小的小孩兒了。

“嗯，那我倆明天親自去一趟叔叔家？”

“可以。”

“對了，還要不要請別人幫幫忙？”群春自然是知道，拖得越晚收割越不好，因為水稻會被飽滿的稻谷壓彎，到時候全都落在了土裏就不好了。而且，早點兒收割完，還能盡快打谷曬谷，然後裝袋入倉。

兩畝地的工作量很大，以往程野一個人都要花上六七天不間斷地收割才能完成，更多時候他是請村裏人幫忙一塊收割的。

“要的，我打算叫上王繼明。”

“就我們仨？”

“……嗯，山裏大家家裏都種了不少的地，他們自己都尚且忙不過來。而且這一次剛好全都趕一起收割了。”程野扒拉一口飯，“王繼明家的前陣子就收完了。”這個群春倒是知道，因為程野還過去幫忙收割了。

“成吧，先吃飯，明天我和你一起出門。”

程野收割水稻一天，吃完飯稍微坐著休息了一會兒，然後又抱著菟菟，輕輕抖著哄他玩，兩人相顧無言了好久，菟菟才不好意思地鉆進程野的寬闊的懷抱裏，小腦袋埋得緊緊的。

球球則是在群春跟前的地毯上翻滾，一個打滾，白肚皮露了出來，又笑得咯咯咯的。小家夥玩得起興，越來越清醒，大有不睡覺的趨勢。

群春看一眼靜靜抱著菟菟的程野，他們兩父子一個埋頭發呆，一個低頭沈思。群春知道程野現在肯定很累了，只是因為要陪著小家夥才沒有早早去睡覺。

“我們上樓吧。”群春對他說著，抱起滾動的球球，托著他的小屁股說，“睡覺了，不玩了哈球球乖。”

他又對程野說：“你累了，我們早點休息。”

兩人分別抱著一個小家夥，回了房間。

把兩個小家夥放進小床裏，菟菟在小床上乖乖躺著，微微瞇著眼，而球球還大大地睜著黑亮的眼睛，似乎還沒有玩得盡興。

“睡了睡了，球球睡覺覺啦，你爹爹很累了，不能陪你玩兒啦。爸爸要去陪爹爹了……”

群春明知道球球還聽不懂，但是還是耐心地低聲說了一通才把房間的燈關了，走到小床旁邊的大床前。

“躺下吧。”群春推推坐在床沿的程野，程野躺好了，享受了群春的手法嫻熟的捶背按摩之後，摟著人睡得特別好。

隱約之間，群春發現球球似乎還沒睡著，而緊緊抱著自己的人已經睡得黑甜，只能無奈地抽出自己手腕的菟絲子，緩緩溜到小床邊，嫩滑的菟絲子莖絲一下一下地輕輕撫摸著球球的腦袋，安撫著他睡覺。

……

洗心革面之後的王繼明特別賣力，他的幫助很及時，三人高效地收割讓原本六七天的日程一下縮減到了三天。群春特別開心又覺得不好意思，讓人家幫忙做了那麽多，說改天請他到家裏一塊吃飯，王繼明笑嘻嘻地答應了。

新谷曬好了之後裝袋，程野把一袋袋稻谷都裝好了放入一樓的幹燥通風的小倉裏，留出一袋，準備輪了谷殼。

桂嬸在某一天把群春給叫到家裏，說是蒸了米粄呢。

群春一聽到吃的，立即歡快地跑去了。

秦叔家裏竈房裏大蒸鍋上有二十來個小圓碗，裏面是淡黃光滑的米粄，素雅清淡的樣子，還透著一絲絲熱氣。

桂嬸知道群春不曾吃過，便先給他解釋了：“你喜歡吃甜的還是鹹的？甜的是用黃糖、花生碎熬成濃稠的汁兒，直接蘸甜醬吃。鹹口的醬是蒜蓉辣椒。米粄還可以炒著吃，配上肉絲、香菇、魷魚絲、蔥花，可香啦！”

光是聽著就已經口水泛濫的群春說：“都可以！”

原來，山裏的大家在每次收割曬谷之後，都會用新米熬制米粄。用石磨將新米研磨至粉碎，用冷水攪拌化開，再加以滾燙開水從高處澆進米糊裏，再將米漿分碗裝好，放入蒸鍋中蒸熟，簡單做成的米粄卻有不簡單的口味。

桂嬸用小刀將碗裏的米粄劃了個十字，又交叉著切開，一下分成了八小塊，然後澆上熬好的甜花生糖汁，黑紅的汁兒澆在嫩黃的米粄上面，顏色沖擊力十足。

“快嘗嘗。”

群春迫不及待用筷子叉起一塊，一口咬下，新米的濃香、糖汁的甜蜜、花生的酥香，全都一起刺激了他的味蕾。米粄有嚼勁，彈而不黏牙，對於群春而言，是一種全新的味覺享受。

在嬸嬸家吃了兩個碗的米粄的群春，心滿意足地摸摸肚子，帶上桂嬸給的八碗米粄，愉快地回了家。

只可惜兩個小家夥牙都沒長齊，吃不了好吃的，所有的米粄最後都落入了程野和群春的胃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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